[诗歌]贴一旧作《黑火》

　　[黑龙江]雍人

　　 　　　　　　　黑 火 （组诗）

　　 　　　　　──献给遭到北约轰炸的南斯拉夫联盟首都贝尔格莱德

　　 报载：自3月24日始，北约对南联盟发动了十多次猛烈空袭，南联盟的许多防空设施、交通要道、政府机关及民用设施遭到破坏，截止3月31日，北约在南联盟投下炸弹威力的总合是美国在广岛投下原子弹的两倍，首都贝尔格莱德漫流着一片黑火.......

　　 战机低空掠过

　　这时，是无法用鸟的形象描述

　　那些战机 北约的战机

　　脱离云层的战机 低空掠过的战机

　　它们迅捷地掠过南联盟的土地

　　用嘶叫的声音压制愤怒的呼喊

　　这些铁鸟坚利的羽翼展开

　　低气压冲击耳膜 城市的灯火

　　黯然伤神

　　战机低空掠过 它冲击的不仅仅是

　　南联盟坚硬的骨骼或者塞尔维亚民族的意志

　　这种可以避开雷达搜索的姿势

　　让联合国这种机器刹那失灵

　　春天的土地无遮无拦 战机低空掠过

　　可以看到那些和平的青草顶戴的晨露

　　但在那震耳的轰鸣里

　　我们听不到祝福的声音

　　一架 二架 三架 低空的战机

　　排列成冲击的队形掠过城市和田野

　　同时也掠过世界的眼睛

　　这时 科技再也无法赢得赞美

　　再漂亮的屠刀也只有饮血

　　这种超低空飞行 驱赶着一个政府的

　　下台 同时也驱赶着大国的强权政治

　　 黑 火

　　到处都是这样的火 大都市贝尔格莱德的

　　呼吸被大火炽烤着 它连着和平的

　　每一根神经都传递着耻辱和疼痛

　　大火从巡航导弹上泻下

　　飞行的速度超过我们的听觉

　　火在飞行 这是我们所能够看得到的

　　它飞行的状态并没有让我们恐惧

　　到处都是这样的火 火光中我们看不到

　　黎明的颜色 更看不到南斯拉夫的笑容

　　火光所能给予的在字典里被叫做仇恨

　　的种子 这个时候 谁还会去赞美火

　　谁还会去赞美并感激普罗米修斯

　　强盗的火焰里没有温暖

　　黑色的火光里人们仍坚持着作战

　　坚持着民族的骨子里最坚韧的部分

　　黑火只能燃烧 而不能毁灭

　　运载火光的轰炸一天天在南斯拉夫走动

　　黑火之上是更亮丽的火

　　黑色不能让人胆颤 黑色的上面

　　浮动着贝尔格莱德的意志

　　同时也考验着一个民族的血性和坚强

　　 烛 光

　　最能打动我的 首先是战争中的那些烛光

　　一双双男人或者女人的手捧起这些烛光

　　站在萨瓦河上的布兰克大桥上

　　站在红旗工厂的厂房里

　　站在我目光所能企及的南联盟的每一寸土地上

　　向我传递着无畏和勇敢

　　战争中的夜是漫长的 轰炸的夜

　　是一把纯刀 贝尔格莱德的平民们

　　把勇敢和仇恨写在自己的脸上

　　用一盏盏烛光挑战着狰狞的北约

　　战机飞临了 烛光没有慌乱甚至没有

　　一丝的晃动 爆炸的冲击波

　　在人们的嗅觉里散布着硝烟

　　也散布着侵略者的畏惧与虚弱

　　它们看到了这些烛光 同时还看到了

　　烛光里的妻子 母亲和孩子

　　国防部的大楼炸塌了

　　内务部的大楼也一片火海

　　所有的人群没有颤粟 烛光里我听到

　　那个声音：

　　“这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

　　我要用烛光把它照亮。”

　　我看到的不止是一个女人的眼睛

　　我看到的是一个国家的眼睛

　　一个民族的眼睛

　　这是我一生中最为感动的烛光

　　通过那一双双手 传输给我

　　让我与你们一起建构永不毁灭的桥梁

　　 贝尔格莱德广场的音乐会

　　音乐响起来了 这是贝尔格莱德勇敢的声音

　　让所有人感动的声音 从广场的中心响起

　　从所有南斯拉夫国度人们的心中响起

　　一直响彻每一个大洲

　　每一天在贝尔格莱德都会听到这种声音

　　都会看到在痛苦中欢快地舞蹈的人群

　　在战争中表现艺术 在炮火中诠释艺术

　　这是真正的艺术献身者

　　站在这里就是站在南斯拉夫的肩上

　　面对天空就是面对世界上所有的威慑和死亡

　　音乐会 让战争进行得如此浪漫

　　所有的人都从这雄壮的旋律中听到

　　斯拉夫民族对北约的轻蔑写满了每一个乐章

　　所有的演出者都是大师

　　所有的听众都是音乐的朝圣者

　　每一件乐器都升华着音律的内涵

　　战争的阴云下 音乐会的广场

　　黯然失色了维也那金色的大厅

　　 消防车穿行在贝尔格莱德的街道

　　空袭来临 警报声召唤着消防车的引擎

　　随处可能燃起的战火指挥着奔突的车轮

　　消防战士的手 用指向天空的姿势

　　抵抗着北约武器散发的热量

　　除了仇恨 他们还用水枪喷射对幸福和渴望

　　喷射对和平日子里装饰的花朵

　　街道里的人们把目光都集中在这些红色的

　　消防车上 用丰富的想象重建戕害的家园

　　一辆辆消防车穿行在首都贝尔格莱德的街道上

　　它用凌厉的呼叫通报着北约的罪恶

　　通报着每一枚巡航导弹的坐标落点

　　同时也通报着国家的坚强和人民的勇气

　　又一枚导弹落在一幢十七层的楼上

　　消防车用最快的速度抵达 并用巨大的

　　水压 占领 大火熄处 他们能听到远处

　　广场上优美的歌声

　　 雨中的难民

　　手拉着手 背离自己的国土

　　背离自己至亲的祖国 大雨滂沱的路上

　　我看见南联盟的难民潮水般涌向国境

　　他们就这样走着 用祈祷为自己的明天

　　留一点儿幸福 用体内的盐份增添着力量

　　明天还是阴雨的天气 北约的飞机刚刚飞过

　　他们的房子 那一片瓦砾时刻逼迫着自己

　　逃亡 逃亡 逃亡

　　雨中的难民是一群没有巢的鸟儿

　　他们艰难地飞行在战争的雨中

　　用逃跑保护孩子 用孱弱呵护坚强

　　远离战争是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

　　为了建设自己更美的家园

　　一个面包 一瓶水 一个把手伸向头顶

　　遮雨的姿势 雨中的难民

　　在雨中愤怒地歌唱

　　透过厚厚的雨帘和多重的时区

　　我回应着这韧性的声音

　　 战火中的婴儿

　　从电视里 我亲眼看到一发炮弹落在那里

　　那里距贝尔格莱德一家妇产医院仅有

　　百米之遥 刚出生的孩子们正酣睡

　　炮弹的到来击中了他们梦中的天堂

　　他们在战火的气息中哭喊

　　电视里他们的哭声穿透21寸的荧屏

　　我十一个月的孩子也在酣睡

　　十一个月的孩子根本不懂战争

　　然而 我的孩子 那些比你更小的婴儿

　　你的弟弟或者妹妹 或者你未来的朋友

　　或者妻子 正被一发发炮弹惊吓着神经

　　他们是战火中的婴儿 南斯拉夫

　　最小的战士 苦难的最小体验者

　　你们不要怨恨你的父母

　　在这密集的轰炸中你们更能

　　铭记住尊严和坚强

　　炮火使你们更能记住这些灾难

　　记住你们国家在炮火中飘扬的旌旗

　　 胸环靶贴近心脏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种标志更能抵达

　　心脏 洞穿一切的武器

　　从地中海的巡洋舰出发

　　在一个民族的心脏里开花

　　每一个人都起来了 在自己生命的核心

　　划上打击的方位 划上对侵略者的

　　蔑视 同时也划上对土地的挚爱与忠诚

　　这是在塞尔维亚民族里最流行的饰物

　　不仅仅在贝尔格莱德 在南联盟所有的

　　国土上 胸环靶

　　如同旗帜般在战火中四处飘摇

　　老人 孩子 孕妇

　　学生 市民 乞丐

　　一道道封闭的弧线组成一道道防空网

　　一个个同心园锁定千万颗心

　　面对危险 所有的手伸在一起

　　那种坦然是一个民族的精神指向

　　仅为这些 做为一个中国军人

　　我就为你们的铁血气质敬佩 敬礼

　　空袭仍在继续 遍地生长和胸环靶仰望长天

　　这种直面攻击的态度不仅是一个弱小国家的

　　愤怒 更是我们需要学习的生存态度

　　战争终究会结束 胸环靶的十环靶位上

　　一定会开出最真最美的笑容